《他和他》1
竹马甜文/细水长流/无虐/长篇OOC/南方小镇背景
含副cp爱年(篇幅很少),注意避雷
不定期更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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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生报到那天的阳光特别晒,落在皮肤上的感觉可以用滚烫来形容。
刘耀文怎么想都想不明白,九月份的太阳怎可以热烈到这种地步。
被分到的宿舍在一楼,倒是省了每天爬上爬下的时间。四人寝,上床下桌,风扇空调齐全,不算宽敞但采光明亮。
刘妈从旅行包里翻出一条旧毛巾,打湿后拿去擦拭那积了灰尘的床板和储物柜。
母子俩正收拾到一半的时候,寝室门被推开。刘耀文一边把衣服摆进柜子一边转头,瞧见了他的两个新室友。
严浩翔和敖子逸来得早一些,两人刚去小超市回来。
如果说女孩们的友谊只需要喜欢上同一支口红,那么男生之间建立起友谊只需要三分钟。
“咱们宿舍就三个人吗。”
“好像是的,宿管阿姨说这届新生比往年少,空寝室都住不满。”
“诶,等下一起去食堂吗哥儿们?”
“好啊。”
三人聊天的功夫,刘妈已经手脚麻利地铺完了床。女人把一叠生活费塞到儿子的校服兜里,临走前又忍不住叮嘱他。
“在学校吃饭别省,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。上课认真点,重点班竞争激烈,你要更努力才行……”
“知道了知道了,妈您赶紧回去吧。”刘耀文搭着妈妈的肩膀把她往外带。
“那妈回去看店了,你自个儿照顾好自己哈。”
秋老虎肆虐,刺眼的阳光直到傍晚才稍稍收敛了些。
下了课的学生们三五成群地涌进食堂。
饭菜的香气在空气里环绕,刘耀文插着兜,站在打饭的队伍里和室友聊天。
余光突然注意到一张熟悉的侧脸。
那个身影在拥挤的人群里一晃而过,水滴坠入大海般,很快就不见。
“看见熟人了?”严浩翔问他。
刘耀文抿了抿嘴,道,“没看清,可能认错了。”
来高中的第一天,刘耀文过得不错。
班级氛围愉快,班主任和蔼可亲,新室友很合得来,包括晚上他也睡得极安稳,一梦到天亮。
隔天晚自习后,刘耀文去了趟小超市。
宿舍楼周边的绿化优越,导致气温回升后养出了蚊子,叮得刘耀文难受。
他站在货架旁找了一圈,终于在角落看到了超市里最后一瓶六神。
要伸手拿的时候,指尖在半空中碰到了另一只手。
刘耀文侧目,看到了同样来买花露水的宋亚轩,一下愣住了。
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。两个人四目相对地站着,气氛一时有些尴尬。
须臾。
“你买吧。”宋亚轩留下这样轻飘飘的一句,转身离开。
刘耀文看了看自己的指尖,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。
他是他的竹马之交。
只不过距离两人上一次见面,已时隔了三年。
刘耀文第一次遇见宋亚轩,是在他七岁半的时候。
那是个夏天,蝉鸣震耳。
搬家公司的人把家具一件件从卡车卸下来,搬进了四号楼。
爸爸在外地做生意,遇到瓶颈一时急需资金,于是妈妈便卖了位于省会的小洋楼,带着刘耀文搬到了枫㴫街道。
暖洋洋的空气里飞着几只蜻蜓,透明的翅膀在烈日阳光下闪闪发光。
刘耀文以前在城市里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蜻蜓,他仰起脖子,新奇地看着那些飞舞的小生灵。
一阵吵闹声分散了他的注意。
“混小子,别跑!”
“不跑才怪咧,略略略。”
先进入视野的是一双沾了泥巴的步鞋。
男孩从对面的三号楼里跑出来,迈开的步子使尘土飞扬。他的侧脸还灰扑扑的一片,一看就是在外面疯玩了后才回家的。
后面拿着衣架追出来的应该是他妈妈,看起来被气得不轻,眉毛里都带着怒火。
看见了站在电线杆子旁的刘耀文,男孩躲到他身后,火上浇油道。
“别生气啊妈,生气会长皱纹哦。”
女人闻言更是不悦,音量都高了许多,“宋亚轩!你考试都不及格了还敢跑出去野,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!”
大人总归是大人,三两步走过去,一把就逮住了男孩的胳膊。
被叫做宋亚轩的男孩慌不择路,拽住了刘耀文的手。
“妈!你、你不能在这儿揍我,新邻居还在这儿呢。”
宋妈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宋亚轩,看到刘耀文后,忍不住放下了举着衣架的手。
刘耀文小时候长得太乖了,奶乎乎的脸,澄澈的眼睛,站在那里文文静静的,哪个大人看了都喜欢,宋妈也不例外。
看在这位新来的小朋友的面子,宋妈放了宋亚轩一马。
“你给我在门口罚站着,好好反省反省,等吃晚饭了再进来。”
“知道啦!”免受一顿打的宋亚轩心情愉快。
手心里的温度抽离。刘耀文低下头,看了看自己被宋亚轩牵过后留下浅浅泥渍的手掌,却不觉得讨厌。
“谢啦,小孩儿。”
刘耀文抬头,看见靠墙罚站的宋亚轩笑着朝自己眨了眨眼。
蜻蜓在两人之间飞过,夏日热烈的阳光,将泥土和青草的芳香蒸腾。
宋亚轩就这样闯入了刘耀文的人生。
小镇不比市区,生活节奏慢而安逸。枫㴫街道就是这个小小镇子上的一条小小街道,前前后后不过住了十来户人家。
房屋分散,刘耀文住的四号楼在街道中段,和周围的二、三、五号楼挨得近些。
于是搬来不到一个星期,刘耀文就和相近的邻居们都打过了照面。
二号楼住着丁家,单亲妈妈带着姐弟二人,一家人都温温柔柔的;五号楼的张真源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,是个有意思的哥哥;住在对面三号楼的宋亚轩,比自己大一岁半,是刘耀文最常见到的人。
宋亚轩是镇上的孩子王,因为爱玩又淘气,三天两头被宋妈揪着耳朵教训。
“你看看人家耀文,多乖多听话,你这孩子就不能学学好?一天到晚净给我惹事儿!”
“那你让他做你儿子呗。”宋亚轩吐了吐舌头,一副不服气的模样。
“还顶嘴!”
刘耀文其实是不喜欢宋妈拿他来说教宋亚轩的,他怕宋亚轩会因此讨厌自己。
但事实上,宋亚轩一点都不讨厌他。
“你帮过我一次,以后我罩着你。”
孩子王的一句话让刘耀文迅速融入了这里。
虽然大部分时候,刘耀文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其他小朋友们玩闹,但他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明朗。
连刘妈也开心起来,乐意刘耀文跟宋亚轩一起玩。
两个孩子的关系越来越好。今天你来我家睡一宿,明天我送你一颗糖;我教你怎么摘柿子,你教我如何叠纸船;一起坐在地毯上拼一副拼图,一起用彩色铅笔画卡通人物……
童年最无忧无虑的那几年,他们的眼眸里全是彼此的笑脸。
直到宋亚轩去上初中。
初中要求学生住校,平日见不到不说,宋亚轩因为小学基础没打好,课外还被父母安排了诸多补习班,更是没空玩。
于是从前天天黏在一起两人,只能在周末见上几面。
这样的短暂相聚也未能持续太久。
一年后,刘耀文也小升初了。为了日后能进重点高中的重点班,能上更好的大学,刘妈把刘耀文送去了远离小镇的私立中学,周末就寄宿在那边的亲戚家,鲜少回来。
严加看管下又被分隔两地,失去联系的二人渐行渐远,慢慢就生疏了。
周末回家要坐半小时的公交车。
车子摇摇晃晃,刘耀文拉着吊环,看车窗外倒退的风景。
去高中报道的时候还是从亲戚家出来的,算起来,也将近三年没回枫㴫街道了。
“秋天工,云蓬松。
树蓬里相吊柯虫,墙角落里蛐子洞。
庙里靠驮钟,河港次凉风,
粟子帮帮昂,柿子血血红。”
这是儿时常常听到的童谣,刘耀文现在仍记得清楚。
只是不知道那街道口的柿子树还结不结果。
下了车后,刘耀文一边走一边留意四周。
这里的变化不大,生锈的老公园仍在,建筑刷了新漆,柿子树上几枚青涩的果子随风摇曳。
身后响起车铃声,叮铃叮铃的清脆也和记忆里毫无分别。
刘耀文转过头,看见骑着单车的张真源。
“耀文儿回来啦,”张真源笑得开朗,“好久不见了。”
“张哥。”刘耀文笑着和他打招呼。
注意到了刘耀文身上的校服,张真源一边让他坐上后座一边道。
“你也去兴乐了?”
刘耀文坐稳后回答他,“对啊,以后就是你学弟了,多多关照哦。”
“看你这校徽,”张真源踩住脚蹬,开始往前骑,“是重点班吧,真秀。”
兴乐中学按重点班和普通班划分,重点班的校服上,校徽多一圈红色。
“哎,没有啦。”刘耀文挠了挠后脖颈,又忍不住问张真源,“那个,宋亚轩没和你一起走吗。”
“他啊,今天估计要迟一点回来,帮老师整理档案去了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
“亚轩现在的性格跟以前不太一样了,提前告诉你一声。”张真源轻轻笑了笑,“以前的皮孩子,现在也沉稳了。”
“沉稳也挺好的。”
刘耀文回想了下在学校见到宋亚轩的那一面,看起来确实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。
张真源把刘耀文载到了家门口,然后又约着周末一起去打个球,便回去了。
刘妈这个点还在店里,刘耀文摸出兜里的钥匙,给自己开门。
用冰箱里的食材简单煮了碗面来解决晚饭,刘耀文吃完面洗了碗,然后拎着书包回自己的房间。
房间里的布局还是老样子。
书桌上的涂鸦,柜子上的俄罗斯套娃,还有床里的毛绒公仔……虽然都是属于他的东西,但每一样物件上,刘耀文都能找到和宋亚轩的共同回忆。
画在桌面上的涂鸦,小猪佩奇是他画的,兔子警官则是宋亚轩的杰作;那组宝蓝色的俄罗斯套娃,是宋亚轩玩套圈圈中的,送给了他;毛绒公仔是儿童节礼物,宋亚轩的床上有个一模一样的。
刘耀文在已经矮了的书桌前坐了一会儿。
傍晚风大,吹落了他的写字笔。刘耀文起身走到窗边,窗户关到一半时,他看到了对面卧室里,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宋亚轩。
也许是心有灵犀,坐在桌前的宋亚轩倏尔抬起头,两个人的视线相撞。
刘耀文这次反应得比上次及时,马上朝宋亚轩挥了挥手。
宋亚轩似是没想到刘耀文会主动打招呼,怔了怔,然后浅浅扬起一个笑来。
青春期,荷尔蒙最喧嚣的时候,少年和童年玩伴重逢了。望着彼此长大后熟悉又陌生的脸庞,一种微妙的感觉在两个人的心中漾开。
如果人生是一个长长的故事,那么在经历了近三年的停笔后,他们故事里名为“未完待续”的那部分,就要开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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